人,起于尘土,归于尘土,人与天地自然统归为一个整体,人的各个器官、组织,也是一个整体,不可割裂来看待局部问题。
梁漱溟老先生说研究问题必须具有的态度,大概可分三点来说:一,要有一个追求不放松的态度;二,要不怕问题牵连广大;三,要从容有含蓄,不要性急。
在成为一名中医,开始接诊各类疾病,特别是一些疑难病症(如痉挛性斜颈、子宫内膜异位症)时,我更加深刻地理解了梁老所指出的“研究问题必须具有的态度”。
这种郑重的态度,不但是梁老研究中国问题、社会问题等重大问题所秉持的原则,也是指导每个普通人对待生活和工作应具有的恒心、探索心和耐心。
以治疗痉挛性斜颈的经验为例,总结我的一些心得。
1 恒心
梁老说:“不追求则很容易只看见一些广泛的材料,而不能把握其要点。凡能把握问题所在者必能追求不已。”
在刚接触痉挛性斜颈时,通过查询资料,与病人面对面询问病情,了解到目前西医的治疗方法只是对症处理,或手术切断,或肉毒素麻痹,或镇静类药物控制,看似解决了问题,却遗留下许多后患。
痉挛性斜颈,看似只有肌肉痉挛的“小事”,却隐含着大问题。就像一片土地,不能再长出花草,难道只有土地出了问题吗?阳光雨水的匮乏、全球气候恶劣、人为污染、过度破坏,都是致命的。
那么,颈部肌肉的持续痉挛也不能只看表面现象,就对着症状去治疗,还应当深入研究其根本,“因追求乃能辗转深入而探到问题的根本”,并努力从根本上解决问题。
“治病必求于本”,对病本的探求需要恒心,找到根本原因后,持续的挖掘治疗也需要恒心。
2 探索心
在治疗中常常发现,痉挛性斜颈的病人多数有脾胃大肠小肠功能的失调,常见症状有胃痛、胃胀、腹胀、打嗝多、嗳气、大便或干燥或稀溏、口气臭秽等;女性病人还会出现月经失调、不孕症、神经官能症、梅核气等与内分泌有关,与中医的肝胆主疏泄功能失调有关的症状。
有的病人说,“杨大夫,别的问题不用管,只要把脖子治正了,我能工作了,就行!”还有病人说,“在别的医生那里针灸,只管脖子的事,肩膀、后背难受,都说和斜颈没关系,是这样吗?”
梁老先生说,“要能将与本问题有关系之各方面都照顾得到,要能辗转索引,像滚雪球一样愈滚愈大,可是始终还是一个球。”这段话是解决中国问题的方法,也是指导中医治病的方法。中医讲求“整体观念”,是要求医生始终用全局观、整体观来研究病症。
人,起于尘土,归于尘土,人与天地自然统归为一个整体,人的各个器官、组织,也是一个整体,不可割裂来看待局部问题。
比如说,痉挛性斜颈患者都有这样的体会,刮风下雨、阴霾密布的天气,都会症状加重,不论你穿得多厚,围得多密。春夏季,暖风煦日,症状又会好转许多。
这是因为斜颈的病机多为正气不足,寒湿凝滞经络,日久阳气更虚,寒湿更加深入,肌肉僵硬强直,甚则五脏不和,阴阳失调,往往在阳气不足时,病情加重,阳气恢复时,病情减轻。那么,天地间四季交替,阴阳盛衰变化,必将明显影响到正气不足之人。
同理,人体五脏六腑、四肢百骸也是互相联络,密不可分的,不可孤立看待问题,不怕牵连症状,只有全面掌握疾病的各个细节,才能把握疾病的脉络,才能从根本上解决疾病。
3 耐心
梁老先生指出,“性急是一般人最容易犯的毛病。”
得病后,人都会心浮气躁,恨不得马上祛病才好。这都是可以理解并接受的。
但是,治病要遵循生命本来的规律。小草不是一天就长成参天大树的,幼儿也不是一天就长成英俊少年的。这类疑难病症,往往病史较长,病情较重,五脏六腑功能多有紊乱,治疗时,医生当仔细耐心的开导患者,使其不但有信心,也当有恒心,努力克服懒惰,改变不良生活习惯,调整心情,那么,在正确的治疗引导下,万事俱备,只等时间弥合病痛,健康自会紧随。